第384章-水壶-《阴阳剥皮人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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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道被城市遗忘的伤疤,成了沈默新的解剖台。
他沿着干涸的渠底走了整整七天,从城市的心脏地带,一直走到东郊边缘。
这趟苦行般的旅途,让他彻底剥离了法医的身份,像一张曝光过度的底片,只剩下观察者的轮廓。
他的目的地,是第三净水厂,一个看似与所有诡异都无关的市政设施。
他没有靠近那高大的围墙和轰鸣的机器,而是选择潜伏在职工宿舍后巷的一处废弃报刊亭里。
这里视野绝佳,能将宿舍楼唯一的出口尽收眼底。
他在等林工。
一连三天,沈默像一具校准精密的仪器,记录着林工的生活节律。
早上七点出门,傍晚六点半回家,提着菜市场的塑料袋,和邻居点头打招呼,一切都平凡得像一杯凉透的白开水。
直到夜里九点整,变化才会发生。
林工会换上一身深色便装,背一个半旧的帆布包,准时出门。
他的行动路线并非随机,而是覆盖了三个相邻的街道。
沈默在第二个夜晚便摸清了规律,远远地跟随着。
他看到林工从包里拿出的不是传单,也不是标语,而是一叠用防水油墨打印的A5大小的纸张。
他贴得很有技巧,不高不低,恰好在人视线最舒服的位置——路灯柱的中段、公交站台的广告牌角落、公共厕所的隔板门背后。
沈默借着夜色靠近其中一张,上面的内容让他眼瞳微缩。
那是一份手绘风格的“对话模板”。
顶端标题是:《有人对你说了“那个”之后》。
下面是两栏对话。
左栏是粗体字:“你说:‘大家都这么说。’”右栏是手写体的回答:“我问:‘“大家”是谁?
我可以和他通个电话吗?
’”
另一张写着:“你说:‘我在梦里看到了答案。’”回答则是:“我答:‘很好,我的梦和你不一样,我们来对一对细节。’”
这些模板简单、直接,甚至有些粗暴,却精准地切中了“语义寄生”的要害。
它们不提供新的结论,只提供一种打断逻辑闭环的工具。
沈默看到有夜归的年轻人停下脚步,好奇地拿出手机,对着那张纸拍了照。
在社交媒体的角落里,这种“反寄生模板”已经开始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,悄然扩散。
沈默没有现身。
他只是在笔记本上,用绘图铅笔冷静地记录下林工张贴的路线、时间节点和纸张的大致数量。
他确认了一件事:林工已经从一个被动的抵抗者,进化成了一个主动的“免疫系统构筑者”,他正在用最朴素、最笨拙,也最有效的方式,为这座城市的语言环境接种疫苗。
翌日清晨,机会来了。
净水厂泵站区进行管道例行检修,需要临时协力工搬运设备。
沈默用一张伪造的派遣单和沉默寡言的气质,轻易地混了进去。
在堆满备用阀门的仓库里,他“偶遇”了正在清点工具的林工。
林工看了他一眼,没有丝毫意外,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。
他指了指旁边一辆老旧的电瓶车,示意沈默上车。
电瓶车在潮湿幽深的地下廊道里无声滑行,钢铁的穹顶上,一盏盏防爆灯投下昏黄的光晕,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。
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,只有车轮碾过水泥地面的轻微摩擦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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